第(2/3)页 “哦?贴身侍卫能做些什么?”风惜云眼珠一转。 “可以做很多呢!”折笛顿时眉飞色舞,“贴身侍卫顾名思义即是时时刻刻都紧随在主上身边,我可以为主上赴汤蹈火,可为主上披荆斩棘,可为主上辣手无情,可将所有对主上有不轨之图的坏蛋全部以无影掌拍到九霄云外!而且我还可以侍候主上吃饭穿衣洗沐睡觉……”正说得兴起,忽又哑声了。 “怎么啦?”风惜云问道。 折笛看看风惜云,又看看帐顶,再看看一旁的久微、宵眠,眉头忽然纠结在一块,“稍等,稍等,让我再想想。嗯……我虽然精通十八般兵器,会二十八种掌法,懂三十八种心法,打败了四十八个高手,独创了七十八路高超的剑法,还有八十八个徒儿帮手,并且还摸到了戚家那老不死家主嫩嫩的脸,也扯了宇文家老祖宗的胡子,可是……”他看着风惜云,最后颇有壮士断腕之决般道,“可是这所有的加起来似乎还是敌不过雍王的一招‘兰暗天下’,那么侍候主上吃饭穿衣睡觉洗沐时我便会有危险,所以……唉!我还是回浅碧山修炼得更厉害一点时再说吧。”他目光忧伤地望着风惜云,“主上,不是折笛不挂念您,而是这世上虽有无数的珍贵之物,但所有的珍贵之物加起来也抵不过性命珍贵,所以折笛只能挥泪拜别您。当然,如果您能保证雍王不会对我用‘兰暗天下’,那么折笛愿舍命侍候主上吃饭穿衣……” “扑哧!” 不待折笛话说完,久微已忍俊不禁,便是宵眠也目带笑意,只不过笑中略带嘲讽。 折笛闻声回头,移步走近久微,却是一脸正容,恭恭敬敬行礼,颇有大家风范,“折笛拜别久罗王,后会有期。” “后会有期。”久微起身回礼。 折笛行礼后,再抬头仔细地看看他,复又嬉笑,“虽然面相没有我英俊,不过笑起来却有着惑人的魔力,久罗人果然不可小看。”话音一落,他人已飘走,“什么时候久罗王想请我当侍卫时,记得要来浅碧山,记住,是浅碧山,而不是什么深碧山浓碧山的!”音未消,人已远。 久微哑然失笑,回头却已不见宵眠,“青州臣将皆对你恭敬有加,倒是少见如此有趣之人,应是十分合你脾性。” 折笛的一番“胡言乱语”,扫去了帐中的沉郁气氛。 风惜云微微一笑,“折笛的性子很合白风夕,但不合青州之王,是以让他长年守于浅碧山,以护‘体弱多病’的惜云公主。” 久微了然点头,然后看向玉盒,“这是什么?” “这是我继位之日以青王身份做的第一件事。”风惜云目光看向玉盒。 久微闻言眉头一扬,然后打开了玉盒,盒中是一卷帛书,他放下玉盒,拾起帛书,展开后,顿时一呆。 帛书上的,是祈盼了数百年的愿望,此刻蓦然呈现眼前,酸甜苦辣悲喜哀痛瞬间全涌上心头,一时也理不清是何滋味。是想大笑?还是想大哭?似乎全都是,又似乎全都不是,以致他只能是呆呆地看着,眼前渐渐模糊,却全身僵硬,未能有任何反应。 “这份丹书上,有青州风氏、冀州皇氏、雍州丰氏以及玉家的家族印鉴,你、我、雍王、冀王、玉公子五人各持一份,这江山最后不论握于谁手,这份丹书都会在那人登基之日昭告天下。这是我们四人的承诺,也是我们还六百多年前的一笔债!”风惜云伸手握住久微有些抖的手,“无论谁胜谁负,都不会伤害于你!无论成败,我都已做到!久微,你不可负我一番心血!” “夕儿……”久微声音哽咽。 “久微,”风惜云目光看向摇曳不定的烛火,“无论明日一战能否分出胜负,但苍茫山上必有结果!苍茫一会后,无论结果如何,都请你离开,回久罗山去静待新王朝的到来……那时候……无论我是生是死,无论我是坐于朝堂还是魂散天涯,久微,我都由衷高兴。所以你要平安地回到久罗山去,宵眠会代我守护你一生。” “原来……你早已安排好一切!”久微忽然明白了,伸手抓住风惜云双肩,“难怪你派无寒、晓战、斩楼、宵眠为我们的侍卫,原来无论成败如何,你都不许我们有失!你……你将我们护得周全,可是你……你……”他眼睛通红,紧紧地看着风惜云,刹那间,心头忽然酸酸软软,胸口堵涩难舒! “久微!”风惜云拍拍肩膀上抓得她骨头作痛的手,“你太小看我了,要知道我不但是青州的王,有无数将士护着我,而且我还是白风夕,以我的武功,这天下有谁人能伤得了我?所以你尽管放心,我决不会有事,我只是需要你们的安然来安我的心。” “可是……” “没有可是!”风惜云断然道,眉峰一凛,王者的自信与气势肃然而现,令人不敢违抗。 久微顿时止声。 “久微,相信我。”风惜云放柔语气,将肩膀上久微的手拿下,紧紧一握,“无论成败,无论生死,无论是天各一方……我们彼此都会知道的。我们是这世上唯一血脉相系的亲人啊!” 久微看着她,深深地看着她,看着眼前这张沉静自信的脸,纷乱的心头忽然安定下来,“夕儿,我相信你,所以我在久罗山等你!无论多少年,我都等你来!” “好!”风惜云一笑,放开久微的手,“已经很晚了,该歇息了。” 说完,她转身离去,看着她的背影,久微蓦然唤住她,“夕儿!” 风惜云回首。 “为什么?为什么明日一定要战?你们都年轻,要夺江山还有许多时间,也有许多地方可以选,可为何定要在东旦渡一战?为何明日一战即是结束?一战的成败并不足以分出真正的胜负,可为何你们只要这一战?”久微问出心中存在很久的疑问。 风惜云看着他,沉默良久,才道:“以雍王为人,本不应有东旦之会,但……”她微微一顿,目中似有些无可奈何,“苍茫山下的一战,他似乎期待已久。”看看久微怀疑的眼神,她笑笑,“或者是有某种约定,关于苍茫山顶的那一局棋。” “苍茫山顶的棋局……”久微心中一动,“难道真要以那局棋来定天下之归?”话说完,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可笑,哪有这样的江山之争。 “‘苍茫残局虚席待,一朝云会夺至尊。’这一句流传久矣,而山顶之上的那盘残局想来你也看过,那确实存在着,所以以棋局胜负来定天下归属也未必无可能。”风惜云却是满不在乎地笑笑,这一刻白风夕的狂放又隐隐回来了,“敢以一局赌天下,那才是真正的豪气!” “那可是万里江山,不是区区金银财物,输者若真就此放弃,那必是疯子!”久微不敢信。纵观历朝历代,为着那张玉座,哪一个不是血流成河、尸陈如山才得来的,哪一个失败者不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到万念俱灰时才肯放手! “一定要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者才是疯子!”风惜云冷声道。 久微无语,半晌后才道:“若在东旦大战一场,以目前情况来看,极有可能是……”后面的话他咽下了,转而道,“以兵家来说,康城才是必争之地。” “康城……黥城……”风惜云眉头一跳,“康城还有……”却说到一半又止,低头似陷入沉思。 久微也不去打扰她。 半晌后,风惜云似已想通某点,才抬首看着久微道:“若真以棋局定天下才是最好的结局,否则……”她眼中一片凝重,“那必是哀鸿遍野,千里白骨!” 久微心头一跳,怔怔看着风惜云。 “久微,你看现今天下百姓如何?”风惜云问道。 “虽有战祸,但冀州、幽州、雍州、青州素来强盛,再加四州各结同盟,是以四州百姓的日子还算安泰,北州、商州和祈云王域的百姓却是饱受战乱之苦,不过冀王、雍王与你皆非好杀残忍之人,虽攻城略地,却军纪严明,又常有救济之举,所以百姓之苦已算降至最低。”久微答道。 风惜云点头,“虽是如此,但是战乱中死去的又何止是士兵,祸及的无辜百姓又岂止是成千上万!”她轻轻一息,想起每进一城时,沿途那些惶恐畏惧的百姓,那些失去亲人的呼天恸哭,那些绝望至极的眼神,一颗心便沉在谷底,“自我继位以来,便是战争连连,入目尽是伤亡,而我自己亲手造成的杀戮与罪孽怕是倾东溟之水也洗不净!所以若能在此结束这个乱世又何尝不好。”说着她复自嘲地一拍额头,“一州之王竟有这种天真的想法,真是……幸好是久微。” 久微闻言却不答话,而是奇异地看着风惜云,那样的目光令风惜云浑身不自在,因为极少有人会用这种目光看着她,那里面有着刺探、怀疑、研判……以往那只黑狐狸偶尔会这样看,但她往往选择忽略,可久微不同,她不能视而不见,却希望他可以停止这种眼神。 “夕儿,你在乎的并不是天下至尊之位落入谁家,你在乎的是天下百姓。”久微紧紧盯住风惜云的双眼,不放过那里面的任何一丝情绪。 “那至尊之位有什么稀罕的,不过就是一张无数人坐过的脏破椅子。”风惜云在久微那样的目光中,忽生出逃走的念头,心头隐隐地感知,似乎下一刻,她便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! “既然你不在乎江山帝座,那你为何不相助于冀王,以你们冀、幽、青三州之力,再加冀王、玉公子与你三人之能及帐下名将,雍王再厉害必也处于弱势,乱世或可能早些结束,可为何你却毫不犹豫地站在雍王这一边?以你之心性,又或者可以直接将青州托付于冀王、雍王中的任何一个,然后你自可逍遥江湖,可你为何明知会为家国王位所缚却依然选择留下,更甚至订下婚约?”久微双眸明亮又锐利,直逼风惜云惊愕的双眼。 风惜云张口欲言却哑然无声,呆呆地,不知所措地看着久微。 久微不给她喘息的机会,紧接着又道:“白风夕潇洒狂放,对任何人、事都能一笑置之,可她唯独对一个人百般挑剔、百般苛求、百般责难!青王风惜云雍容大度,对部下爱惜有加,对敌人辣手无情,可即算那个人让她爱如己身的部下命丧黄泉,即算那个人做了许多让她失望、愤怒、伤心的事,她却依然站在那个人的身边,从未想过要背离那个人,更未想要出手对付那个人、报复那个人、伤害那个人!夕儿,你说这些都是为什么?” 仿佛是雷霆轰顶,振聋发聩,一直不愿听入的东西此刻却清晰贯入! 仿佛是万滔袭卷,击毁坚壁铁墙,将一直不愿承认的直逼身前! 仿佛是雷电劈来,劈开迷迷浓雾,将一直不愿看的直摊眼前! 那一刻,无所遁形! 那一刻,对面那双眼睛那样的亮,如明剑悬顶,直逼她仰首面对! 风惜云面色苍白,浑身颤抖,惶然无助,踉跄后退! 这是她一直以来从未想过的,这是一直以来她从来不去想的,这是一直以来她从来不敢去想的!因为她就是不肯不愿不敢!那是她最最不愿承认的!那是她最最不可原谅的! 可是此刻,无论愿与不愿,无论敢与不敢,它都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地呈现在她的眼前,印在她的心头,以岿然之姿要她正面相对! 一步一步地后退,瞪大着眼,惨白着脸,她一直退到帐门,依靠着,平息着,半晌,抬手指着对面的人,“久微,你欺负我!” 帐帘一卷,人影已失。 “到底是你欺他,还是他欺你,又或是自己欺自己?”久微轻轻松松地坐下来,安安静静地笑着,“你也该看清了,该决定了!你要以我们的周全来安你心,那我也要你的周全来安我心! 元月八日。 天晴,风狂,鼓鸣,旗舞。 黑白分明,紫金耀目,刀剑光寒,杀气冲天。 东末最后的、最激烈的、最著名的一场大战便在这东旦渡上展开,后世称为“东旦之决”。 “这一战,我想我们彼此都已期待很久,期待着这场决定命运、决定最终结果之战!”皇朝对着身旁的玉无缘道,金眸灿亮地望向对面的对手。 “玉无缘位列四公子之首,这一战便看看他能否当得起这‘天下第一’的名号,看看我们谁才能登上‘天下第一’的玉座!”丰兰息平静地对身旁的风惜云道,黑眸遥遥望向对面的对手。 君王的手同时挥下,那一刻,战鼓齐响,如雷贯耳!战士齐进,如涛怒涌!旌旗摇曳,如云狂卷! “乔谨!齐恕!弃殊!徐渊!”丰兰息召唤。 “在!”四人躬身。 “东、南、西、北四方之首!”手指前阵。 “是!” “金衣骑与数月前已不可同日而语,皇朝御兵之能当世罕有!”风惜云目光看向战场上锐气凛然的金甲士兵感叹道,“今日方是真正的四大名骑会战!” “端木!程知!穿云!后方三尾!”丰兰息再唤。 “是!” 风惜云转头看他,“你如此布置,我倒真不知你打算以何阵决战。” “何须死守一阵,战场上瞬息千变才可令对手无可捉摸。”丰兰息淡然一笑。 风惜云唇角一勾,似笑非笑,“你不怕任是千变万化也逃不过一座五指山?” 第(2/3)页